經(jīng)常翻閱有關(guān)茶文化與歷史的書籍,也常閱茶詩,品茶畫,日積月累,有了對于“茶人”的認識。
古代茶人有如下幾個特征,其中最為重要的是深諳茶文化。中華茶文化源遠流長,早在唐代,茶圣陸羽(733-804)著述《茶經(jīng)》,略晚一些則有唐代內(nèi)廷劉貞亮,識茶善飲,提出“茶有十德”:“以茶散郁氣,以茶驅(qū)睡氣,以茶養(yǎng)生氣,以茶除病氣,以茶利禮仁,以茶表敬意,以茶嘗滋味,以茶養(yǎng)身體,以茶可行道,以茶可雅志。”
陸羽、劉貞亮的茶文化學(xué)說,后經(jīng)歷代茶人豐富發(fā)展,構(gòu)成完整的中華茶文化,涵蓋了知茶、辨水、煎茶、品飲、選擇茶具等茶藝知識,以及對于茶詩、文、書、畫、印的鑒賞。
許次紓是明朝的茶人和學(xué)者,有《茶疏》傳世。他提到的飲茶之境:“鼓琴看畫,明窗凈幾。風(fēng)日晴和,輕陰微雨,小橋畫舫,茂林修竹”,為中國茶文化營造出了有別于日、韓的中國式茶境。飲茶講究氛圍,于綠竹流水的小環(huán)境中,評茶賞壺、談詩論畫、鼓琴歌詠,成為茶人茶事活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一直以來,茶人品茶不僅擇茶、擇水、擇器、擇友,對飲茶的環(huán)境也有著獨到的品位與審美標(biāo)準(zhǔn)。唐代岑參《聞崔十二侍御灌口夜宿報恩寺》:“聞君尋野寺,便宿支公房。溪月冷深殿,江云擁回廊。燃燈松林靜,煮茗柴門香。勝事不可接,相思幽興長。”
灌口,地處四川都江堰。報恩寺,蘇州最古老的一座佛寺。友人崔十二赴灌口上任途中夜宿報恩寺,那里曾是支公下榻的地方。支公,名遁,東晉著名佛學(xué)家,佛茶之祖,南下講學(xué)弘揚佛法期間,曾駐足報恩寺。詩中描述了燒柴煮茗的環(huán)境:明月清輝,禪房深殿,幽靜的松林,江云繚繞的回廊。
明代朱權(quán)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,晚年時,朱權(quán)遁居山林,鉆研琴曲,潛心茶道。他在《茶譜》中提出這樣的觀點:“棲神物外,不伍于世流,不污于時俗;或會于泉石之間,或處于松竹之下,或?qū)︷┰虑屣L(fēng),或坐明窗靜牖?!边@幾句勾畫出茶人聚飲的環(huán)境面貌:與泉石松竹為伴,窗明幾凈,明月清風(fēng)。
得好茶必相約共享,是茶人的美德與慣例。品茶之中的話題自然離不開評茶、論水、賞壺,也有書生縱論天下事之率真。茶人間的分享,在茶詩中多有體現(xiàn)。
唐代薛能《蜀州鄭史君寄鳥觜(同“嘴”)茶因以贈答八韻》有詩曰:“鳥觜擷渾牙,精靈勝鏌铘。烹嘗方帶酒,滋味更無茶?!脕頀伒浪?,攜去就僧家。旋覺前甌淺,還愁后信賒。千慚故人意,此惠敵丹砂。”鳥嘴茶產(chǎn)自廣東潮州,后稱鳳凰水仙。因茶芽形似鳥嘴,故名。詩中寫道,在喜獲鳥嘴茶后,詩人連靈丹妙藥都顧不上了,直奔佛寺與和尚茶友共飲。
蘇軾《贈包安靜先生茶三首》,可看作是三篇日記,敘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。一日,蘇東坡造訪一寺廟,正趕上老朋友烹日注茶(也稱日鑄茶,產(chǎn)自浙江紹興會稽山日鑄嶺——越王勾踐鑄劍處)。東坡飲后稱贊色、味極佳,自忖今夜不會困倦,當(dāng)激發(fā)靈感吟詩作賦。次日,僧人又將罐中所藏的建茶(產(chǎn)自福建建州)相贈。東坡受贈,擬日后泛舟以此茶提神,并念及另一茶友包居士。三日,適逢包居士酒醉,詩人慷慨轉(zhuǎn)贈為其醒酒,還不忘叮囑:茶不可冷飲,要趁熱喝。
共同的嗜好、性情,使茶人結(jié)為莫逆之交,并以共享香茗為樂事。
茶人還常懷悲憫博大的仁愛之心。茶人在感受茶香的同時,也看到了茶農(nóng)的疾苦。唐代李郢《茶山貢焙歌》,描寫了陽春三月采茶時節(jié),茶農(nóng)起早貪黑制茶的艱辛,而征繳貢茶的差役飛揚跋扈,不過只是為了使君王能在“清明宴”上飲到明前茶。像這樣深入茶山反映社會矛盾,體恤民情,關(guān)心茶農(nóng)疾苦的詩作可謂難能可貴。
詩人寄希望于督造貢茶的“使君”能夠進諫皇上,改善茶農(nóng)悲苦的境遇。然而寄希望于忠臣,寄希望于好皇帝,真的能改變茶農(nóng)疾苦嗎?這是本詩的局限。
來源:北京晚報、北京茶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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